21 3月, 2013

好呀,現在情形是怎樣?



接踵而至,青黃不接(這是必然的下一格)。 

不是我不願意跟你坦白。我怕沒有把握的事情,講出來,輕得像一則笑話。 

事情,一回又一回,翻過去,翻過來,反覆拓印。對得住,深刻絕美;錯得慌,破碎無章。


天氣再如何匪夷所思,我們在出門前仍得著裝戒備,路上,刻意抬頭挺胸,若有所思地照視每個觸入視線的內容物,故作領然姿態,至少,順從這個世界總讓自己舒適一點。儘管,關起門來,又怒又愁。 

我在空白桌墊下壓著數張不同尺寸的紙,隻字片語,打準時間那樣列著預約的行事,也不知道實現的可能,記著,總是有一種茫然中下一條繩索的意象,攀爬而上,搖搖欲墜,不知通往何方,雲霧壟罩,再慘一點,雨雷交加,最慘的則是,摔下去。 

比方Coldplay的the scientist特別讓我心醉心碎(學長William這樣明白)。總是,依據責任感的強大理由(including自尊心、慾望、愛恨、莫名其妙等),告訴自己無倫如何都要solve it,but nothing is easy,疲憊感總是巡繞著人生運轉。尋覓般拆解兩瓣的人格,陽光面陰暗面、現實面夢想面、表達面隱藏面,也不一定能夠解開執著不已的那份心思。 

失控無須理由,荒謬誠然可笑,無力源自無能。懨懨的日子何時結束? 

穿越人群,在大塊的信義區迷航,腋下和胯下悶濕,口乾舌燥,緊抓衣角,一行大陸客隨揭旗的領隊過馬路,101四周很安靜,只有名牌的看板亮愣在那頂頭,手裡的smart phone指不出我的所在,更引不到我的想望。廣場邊有兩三人開著要收的琴盒,我突然有點想知道他們的人生。在我繞行竄走的路子偶而也會重複,來回兩次,警察吹哨提醒我快步走過地下停車場的出口,還好,我默想,夜色與都市性格掩護,你我都認不得面孔,迷思不是一個可以啟齒的目的,也無法如一季16集的美劇人生,放蕩地那樣明確。我有點尿意,甚至有點著急,捷運站有廁所……。 

很多人說,很多路是只有一個人走的。我誠然也這樣信仰,包括迷路。 

至少,我也不要解釋,也毋庸解釋。

09 3月, 2013

回應,主動權,接球,打擊



想來一切都是進展,乍看原地踏步,順勢充實了路基。於是得以說服自己,現在起步,以後才起步,都不妨當下的努力,無論縱然怎樣。 

高中以來。我為自己創建一個安靜堡壘,室內,木地板光鑑著一層細灰,桌面書架上書本排站。放學後,回家看日落,陽台的落地毛玻璃透著黃昏景致,漸次從白曝,泛黃,不明灰,最後完整的黑,然後是夜,一盞燈下,只為功課,只為考試,只為自己。明日一早,出門,上學,看同學笑談紛雜,我不屬於誰,誰也不屬於我。我是我,絕對自己。 

直至大一,一如往常,不願因為不同而明顯,遂從眾,也是最簡單不過。初練文化盃的那夜,一睹發放下來滿溢的排練行程表,確定占用無數次晚餐後的夜間;一時惶恐,我「馬上」抽腿。一通電話過去通知棄權。他們肯定不明白,我自忖也就無須解釋。「我太需要一個人的空白了。」 

大家都需要練唱,我就擁有最好的時光,一個人的寢室。大學生活的初頁,如魚得水,安得其所。 

大二開始惶惶然終日墊在心頭反射出來的只剩下大學報。 

到底在大三開始一路頹勢,盲跳竹竿舞般原地踏步,左踩、右踩,都說是在嘗試,亦通透明白足下兩根棍子夾得是死路,外頭仍笙歌不間斷,拍手聲不絕於耳,我的內在卻煎熬無比。偶爾午夜夢迴,吐出一句不太踏實的疲憊感,無法說分明空轉乾燒的無奈。近日,旁人義無反顧地前進另一個意想不到的口子,交男友,帶男友過夜,將戀愛學分給修了,圖出一個完整修課計畫,並依其性格,得過且過。或另一種,實際是對於冒險興致缺缺,保守地前往公職的路途。你知道,沒有人是錯的,只是你不覺得是對的。 

前些日,with best MAJI twice,一次是在新口味的Starbucks飲品爭論彼此未來路線,我們當然衷心希望「指日可待」這種成語用法,但更進一步,是再度確認追尋路途上,定要或協力、或提攜、或砥礪前進,「相濡以沫」則可免了。另一次,是我一邊幫忙他將簡媜新書包上書套,一邊忙著吃進他請的45元番薯薯條(然後Chinese Taipei就被逆轉了!= =),我們話題引渡回那個美國little boy的魂魄,記憶中,除了夜半於話筒旁發出啜泣聲的Japanese,生活中充斥著bright side以及dark side的交織與抗衡:無論是找有力人士指點我們無法解決的hardship,以實踐站在別人的肩膀上看的較far的道理;或者自己成就leader範兒,拉攏死忠的志同道合者,變成一股勢力,一個角色,一方人物。我們眼光稍短至舞台燈光的圓周,當下「變強」是解藥,只是……,簾幕底下大有許多陰影處,那是聚光燈少及之處,卻是空調最冷,觀眾不明的魔術空間,在這邊,換裝、拿下面具、轉場、小聲說壞話、顫顫地打哆嗦等,接近素顏,那時強不強,都無所謂了。


「最後終究你愛的會要一個一個離去。」

「那還努力些什麼right now?」
……………





「為那些我們愛的人。」這是個答案正是問題本身的最佳典範了。

然而,除了close up(CU)與extreme long shot(XLS)兩相對照的說明。你說,你看五年、十年這種,這種我總是忽略的部分,介於long shot(LS)到medium shot(MS)的探索,彷彿當頭棒喝,我回家輾轉不已。我醒悟我喪失已久的(麻吉D和我),正是你提出的長程計劃,踏踏實實地,囊括full shot的事實,清楚陳述標示主體與環境的關係,那是生命與之周遭做出對話的重要過程。我以為通過CU甚而XCU看進主角(self)深邃眼眸,聽見心底的聲音,那是最為真實的;或者XLS的抽離視角,讓時間儘可能縮小尺標,隨歲月推移來證明一切,那是疏曠無邊的蒼茫景緻。合兩種觀點,我將能睿智無罣地抵達旅途終點……不,我錯了。 

傾聽生命的絮語,單向地,然後優游自在,猶如魚缸中的小魚兒。水草,有;空間,有;清晰的外邊風景,有。隔著玻璃幃幕,無論外頭晴雨,都安然。很簡單,也幾近富足。 

其實,桃花源記結局是,漁人還是出洞了,「無論魏晉」只是一廂夢想。 

於是,中國歷史繼續roll帶,唐朝典範滯留日本,明朝風骨孑遺韓國,清朝定調宮廷劇的規制,世界文明叩關,資本主義上岸,往昔的城堡宮闈孕育出一則則神秘傳說,詭異而美麗。 

因為「回應」外邊是這樣認真,所以纔roll得出現得荒謬但好玩得合理。如此,我無比認同。 

開始我得這樣做,讓心底還是不斷吐出酸渣苦液,畢竟生活從來與人不適。但另邊,揮毫寫著「行動元年」,然後嘗看看對腸胃而言新穎的調調,不再分析解釋裹足不前的猶疑many times before acting。 

這叫做回應生命對你的想像。

05 3月, 2013

心神



朋友C向K告白不成,有點難過,也就形同陌路,他們都道是暫時。只是需要時間。 


這世界有很多事,你不去說破,自然而然,不以那些道德原則框架,就顯得簡單。純粹的東西,看裡面的感情,也就覺得沉甸甸的,特別真實,深情,我們都願意為這樣的可愛,感動,觸著內心痛徹心扉,覺得活得很掙扎,糾結,但總是愛著。  

「你也想他嗎?」
「很想。」


看電影是這樣耗費心神,目睹每一幕,我都安靜地不知所措。每句對白都嵌在一種人生處境,彷彿破口,開下去,愈往深處探,就是黑黑一片,伸手抓住,沒有什麼,只有自己。

海洋浩蕩,無拘無束,就是這樣嬉鬧,但那進水的耳鳴是淹溺的警示,總令我著急──真的,奮力囚游,模糊不清的環境音,彷彿被現在的時空所推拒(跟著就要消失),從前那些回憶翻濤而至,載浮載沉,身體不受控,靈魂也就脆弱。 

海聲嗚咽,就這樣一直,一直心碎。 

常常喘不過氣,蹲踞堤岸,並吸一口長長而大大的氣。 

袒裎相見,他盡收眼底是你的光芒,你完整的有元氣的因為你不再脆弱。 

我拉長目光尺度,時空於是縮水,在此際,檢閱自己。生活本身並未艱困窒礙,常能於每一個小的時刻中折射出日光的美好。而我仍然不願承認的那些,正是被那些彩光所析散掉的,平面鏡中的面容,或許是哭了,或許是笑了。只要我們夠誠實,儘管背過鏡頭,那背脊依然是一格表情,只是沉默,卻要人幾近心悸。 

要這樣尋尋覓覓地顧全一切,其實怎樣也不可能。朝夕相處不如一夜漫談。我記得你的好,你信任我的好,如此俱足。 

我怕,我們這樣要好,為了未來,得許一個永遠的亙長的心底的承諾。 

惘然的是,總是有消失的一天,一切枉然,亦得肝腸寸斷。

19 2月, 2013

電影【浩劫奇蹟】觀後感

電影【浩劫奇蹟】劇照


很少片子令你忽略演技與場景調度。
是劇情如斯上演於你我生命中的絕對故事。
無關於祈禱與希望,只有簡單純粹的牽絆。 

你不能的比方離別。
連一個眼神的別開,都不忍。
長子盧卡斯,好勇敢。
他與媽媽瑪莉雅,那種愛,是最大的力量,生命的力度最大也就是這樣了。
手足重逢,一個家是全部。
你要珍惜守護的,全部就是這些了。

看這部片的同時,懸著心,揪著自己,拼命喘氣,彷彿空氣再也不夠用了。

全部就這些。 

The Best Holiday Season Ever


以蜷曲之姿度過寒假,恪守更長的周末一般度過的信念與理由,休息終日。 

於熟悉而芬芳味道的棉被中翻出,見落地窗灑進陽光閃耀於光滑的家電品上,你半瞇著眼,再次深深懷抱枕頭,聽媽媽的聲音遙遠也鄰近的喊你,是近午時分。她忙碌如鳥如蜂,轉在廚房轉在市場轉在補習班,一旁你慵懶問忙碌問疲憊問繁雜瑣事,偶爾深及蹙眉思索認真談小規劃,也有時三兩淺句淡語打發沉重事。 

我是說,不在乎那些舊日習俗,不愛什麼年節味之類的。這話只說一半。

我喜歡週末,那是一家歇息而暫不知年歲的所有片刻,所有擔心之事只有午餐晚餐而已。外頭兀自陰晴圓缺日昇月落,屋簷裏頭只是一家人,餐桌上簡菜小湯,同一張沙發固定的位置,電視綜藝節目喧嘩,我們相視而笑,知悉而鬆懈。但願長久,是全部。渺小而巨大地展現,實現。 

與其年節與其習俗與其熱鬧,我喜歡更長的周末。家人是你的世界,分為行星,但冥冥引力互為牽引,是一個世界。世界俱在,軌道上親近而扶持。守護不過如此,全部就這些。

昔日從濕黴的木柵返家,享受日曬。 

我老說,我眷著中台灣的陽光,我眷著霧峰的乾燥。

這是整整大學三年,第一次,我真的捨不得離開。我的家。

 
喘著氣,濡濕眼眶。我將眷著更長著周末,尋常日子與他們互為牽絆,全部就這些。


電影The Impossible片段


02 2月, 2013

返家日曬兩周


不如濕潤的木柵,給予自己那種憂鬱潮霉的氛圍,總是叨絮不已,於是能不間斷寫作,時時短的或長的。霧峰這邊,大太陽是常駐的角色:你不用惦記著他,他永恆在尋常中乾燥你的思緒。生活是這樣,不予人不適,也不予人舒適。明亮乾燥,在這裡什麼都輪廓清晰,少去隱晦的喻意,縱是累累的塵埃也能在陽光穿射下,綿密現形;所以說,我煩惱的東西變得很具體,比方之後的,或者暫時現在的諸多選擇。 

這是第六次選課了,學期終究需要邁入倒數。 

好一陣子,不時會回顧入學時的一切新鮮,當時相信這個新落處允有自己的重量,而有定下來大展身手或者至少求善鑽營的決心。然而這種感覺開始淡薄,隨著時序進迭,不難察覺,徵兆確實接續按下伏筆:憩賢樓的7-11徹底打烊(藝文中心7-11也在本學期末熄燈)、校園中的垃圾桶瀕臨絕種、粉紅色大巴駛離、政大書院愈往山上棲息。一切改變,用一種歸屬感的消逝、破碎、不在,提醒我也得坐上屬於自己的列車,邁開腳步,離席前往下一場,無論是盛宴還是修行,旅程內容具體成為遷徙。 

過去一年,「沒有過得很好。」不順遂的事情一旦發生,彷彿家鄉土地公廟傍晚傳出的鐘聲一般,每一擊,都在一整天的勞頓過後,近夜色,重重醒示。嘆息也有,後悔也有,疲憊也有,我心悸不已。很多時候,都要崩盤前一刻,拉起,眼前彷彿若有光,但只是彷彿。我雙腳騰空,其實墜落;我張恐,就要見底,只是見底而非觸底。很多時候,試展笑顏,那種皮笑感,足夠黑色幽默,只差沒對著影中的自己感到噁心而已──那是一具似笑非笑的皮囊,一息尚存,但溫熱已然退到餘冷。 

現實是這樣,以勇氣鼓勵你也以不安迫使你,無論如何,擎著火把,或行走或歇息或怨懟或無可奈何於黑夜漫漫,去消耗每一分信念,如同乾燒的薪柴,才得以度過。 

沿途風景固然不夠壯闊,但較之長長人龍遮掩的不確定未來,恐怕更吸引人。 

他們帶著朗朗笑聲走過,迎面而來他們的香汗淋漓與迎面之後自我的孤立自閉,徹底被放逐於外頭的我目送他們走遠。我寧可這樣錯失,一方面我以我認為他們走偏來肯定我自己的排拒,另一方面,我亦武斷相信那些都不屬於我的。為自己揀了一條路的心情,傲骨嶙峋,誠然如是。 

行囊不重,只是旅程中沒見著半次卸下的機會,有點煩了。這一年中,太多次太多次太多次,我都想要繞進林中,掀翻包袱,看他們散落一地,再也不願收拾。 

誠然如是,我亦不可能回頭了。

13 12月, 2012

川本三郎《我愛過的那個時代》與【革命青春】



這個故事訴說在一個大時代氛圍下,一個記者的內心獨白,視角是內縮的,那些不時閃過的近身歷史切片,如談話、如採訪、如一個人的獨旅,嚴厲而反覆叨念、批判自我,叩問「我是誰」。這樣的故事令人耽溺,角色衝突被具體化成新聞工作者與受訪者間的關係,除了關於專業倫理,也關於一種價值追尋。如今看來,依然是這樣重擊著我們本科系學生的內心,我們也這樣掙扎,在另一種時代氛圍下。

電影詮釋出的情態,讓我意外連結出一種想像。片中受訪者K(梅山/片桐)行為鬼祟,神經兮兮,不時出現油頭垢面。主角記者試圖追問、拼湊真相,並希冀得出一種結論,能將K定位成思想犯,卻又產生角色上的困境;另一方面也不斷掙扎記者與受訪者間的距離與信賴關係。這向來是新聞實務上常見的討論。

如此,類比到主角記者以「思想犯」否定「殺人犯」的情節。我於是聯想到,精神病患與諮商師或心理醫師間的關係。諮商師或所謂心理醫生傾聽病患,並寫下處方箋,完成診斷。其中,透過「分析、解釋」(病情)賦予病患一個較友善「認定」,如「躁鬱症」似乎正確性地、強大地「阻卻並取代」我們俗稱的「神經質」與「易怒暴躁」的詞彙。過程中,因為事關心理層面,醫業行規則多所限制,如由醫師「主導」晤面時間與地點甚或決定是否繼續,或如若逾越了醫病關係需立即停診等處理方式。專業「喊停」是切換式地決斷。相反的,一般人與人的關係建立,同樣複雜的但得以管道進展或者退後,存有程序上的溶接或退去。

相較之下,記者與受訪者間的距離,大抵在醫病關係與一般關係間遊走。

我在當《大學報》體育版記者時曾感受到類似的角色獨特性。我不熟悉很多項運動,常在場邊楞著望向場內,抽離感頓生;一道光譜儼然成立,我周遭的人:該項運動協會成員與體育選手家人,而更近一點的是教練或者裁判,最核心的通常是選手。我的困境是,我無法得知一位球員的歷程、一項運動的發展樣貌,但光譜上的所有參與者,他們擁有深淺不一的內部視角,使其熟稔並能有效解讀「所有的所有」。這亦表現在我採訪時總有責難般難堪,經常程度上相當冒犯地假裝有一種情誼/默契地追問受訪者感受,如「比起去年,你今天某一球閃神了一下,是不是剛從韓國比賽回來,還有點累。」之後更多的經驗才使我明白,體育記者不單只是累積採訪經驗,甚而會加入該項體育協會,與體育選手建立「關係」,久而久之,關係中的信任(彷彿朋友般)成為新聞稿中的內部視角,帶出深入以及脈絡的依承。彼時,我在做個案蒐集資料發現,美國體育記者,場邊第一排的位置,進入更衣室、換洗室,與球員一同坐巴士、飛機往返比賽,他們的關係正像朋友。

所以為了那份內部視角,記者需要去和受訪者成為朋友嗎?而朋友的定義在哪?怎樣的界線劃分出清楚的朋友關係?受訪者成為朋友,要如何客觀獨立報導?爭執點很多,也就無從定論了;從某種角度看來,關係是得游移在相當尺度上的。

革命青春(2011)劇照
回到故事上,我倒覺得執行上沒有這麼無從定見。應該說,故事中至少提供一個真實個案,讓這位記者過程中抽絲剝繭般尋覓出一個想法,他得以為自己的價值觀堅持,即便這個價值判斷確實又是一個難題,尤其又牽涉到受訪者真實性與欺騙的情節,才讓記者與受訪者間的關係變得無法掌握。當然,我看到一位既是文青又是記者的主角,那是那個時代下的氛圍,主角以相同的音樂、文學興趣作為與受訪者間誠信的基礎,又以這樣的誠信延伸成為彼此間的默契與信賴的想像;事後縱然全盤弄錯(記者自己遭到連累而入獄),但有一件事情至少不會錯,記者從頭到尾都這樣深刻地掙扎,是這個故事客觀事實上搞錯了真實的代表性的那樣的時代,但主觀精神上又何其確實在新聞從業的執行中體現出記者欲捍衛及思考所依循的價值,以至於堪稱上那樣的時代,這是讓我內心震動與信仰的。

另一方面,社會線記者呈現出的樣態,跟警察(白道)打交道,魚幫水水幫魚的互利,藉公權力介入以合理化記者與消息來源(警察)間的所有關係。這僅是一個故事切面,電影或書籍都刻劃不深,卻因主角的節節敗退產生反作用力潑了一桶髒水,或說映照出一種難言的黑暗面;寧可主角記者文青那樣潔癖與自溺,理解那樣而非同情,我們確實深深為此讚嘆與崇敬。

我會以為,我們需要多一點這樣的文青記者,總是能潔癖式地逼視自我,捍衛自己的價值信仰,同時又掙扎不已。而非同一套邏輯的詞彙,不斷套用與復刻,令社會保守以致於極端。這當然才是新聞自由的社會責任。這裡期許的是文青記者,卻非社會運動者。前者是紀錄者與說明者,透過擷取與轉譯甚至詮釋,使資訊內容產生意義,過程中價值與真實不斷詰問;後者是從政者,他們以行動具體實踐,過程中的力量與正義互相搏鬥。所以,我認為不應模糊記者與社運者的界線,或者說,他們身處同一場合不好區別、辨認,但他們遭遇困境不同,是會在不同的掙扎下做出選擇;不會是結果論至上的,縱然表面上做出一致的選擇,也無法等同考量了同樣的爭點。

上課前一邊讀著文本,一邊上網查了東大與京大的地位評價,結果是尷尬的,如同台大與政大。1960年代那樣的氛圍依舊引人興趣,我想那是因為,那種風潮的形成一再去挑戰現實體制下的運作,外觀上是一群人(社會化低,涉世未深的人)的集體運動,實際上卻是集體進行個人思辨的歷程,內容缺乏社會上的事故圓滑,尖銳地閃著動人、懾人的光芒,提醒或者衝撞,這個現實世界。

02 12月, 2012

自我認同


這是一個嚴肅的話題;就一個習慣妄自菲薄的人而言,更是一個尷尬的、私密的、嚴肅的話題。 

文化盃我沒唱過。進來三年中,作過台下的觀眾,還寫了一篇自認暗渡陳倉新聞系的美好的新聞稿;後來,學生身兼記者忙得要死,冷冷寒風中窩居宿舍,打開IE看影音實驗室的盡責轉播,我看那個小小視窗,凝住,氣息與每一個音符;今年回家,自己周遭的朋友也不再是團員,但時間一到,在外頭的我滑著一篇又一篇手機上的動態,想知道,這回是否,還是我們。 

臉書上有很多則動態關於──我們。 

我於是想了很久:「我們」,要怎樣定義才合理合情。我的感覺與我的心態,總不太忍受「一起做事的感覺真好。」的說法,有時候當然是我一廂情願的認定,但大抵也與我自以為是的樣子有關──我或許也討厭這樣,但我確實是如此執行的。 

那些自命清高,反過來吞噬自己的尊嚴的時候,深深感到挫折與難堪,無力承受。 

今年宣布,傳院未來採不分系招生,消息一出,錯愕是反應的主要動力,舉系舉院的嘩然潮起。通常可以連結到的是,大環境亂且壞,有些人的樣子是疲憊的是思緒耗竭的但仍然是疾呼的是繼續擊鼓攻之的,有些人決定易幟且帶著大澈大悟或者痛定失痛的篤定要離開是非之地。相反的,決策者關心的,以他們的語言來說,是一種遠見與一種趨勢。臉書上有我的學長姊,以及我的同班同學,有些人縮小範圍問課程,什麼是自助餐?有些人擴大問決策者的思緒,為什麼是不分系?我觀察到的是,我們為什麼彷彿自亂陣腳,我們為什麼沒有信任基礎,我們為什麼這樣焦慮不安地面向未知的未來。 

這些或許是一種自我認同。我們的價值指向同一種想像,於是當想像被破壞時,你我終日惴惴不安,面向著未來。 

常常,我扮演多慮的人,我悲傷這樣的情勢,也悲傷自己的無能反抗。久了,我希望我自己看得開闊與放鬆,我需要去閱讀,或者去旅行,那些只屬於自己的空間中,說話或者思考,把生命的座標聚焦在「自己」,成為對世局的三隻猴子,成為對自己的四面佛。以後,小革命出現,微電影上演,打工旅行正夯。 

從前,革命是巨大反對,電影是長篇敘事,旅行是絕對遠行。只是當「我們」收縮了,微小了,這些定義逕自倒轉,反了。它們會是月之亮面與黑暗面嗎?同屬一個星球,卻有著不一樣的能量與溫度,有著不一樣的風景與隱喻。那同一顆星球的核心,交集著怎樣的態度與情緒。 

如果這樣說,新聞業從來不是太陽也不是北風,他只是一個反映著他者的月球。 

夜裡,看著月色,益發朦朧。 

自我認同之於我是難以言說的。如同月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