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月, 2012

告別,2011



馬不停蹄。日子恆常在過,但去年,可能是拿到車票的那種,人群熙攘,終於,我也是匆匆一瞥中的一位了。

去年,是用一種很不拖泥帶水的方式,雜雜沓沓,儘管崎嶇的道路,都被最快的速度,滑過去了。如此,原先因為未知而需要恐懼,或者過去時應該尖叫、喊痛,全部省略;而當下應該興奮,或者對於一點作為而感到愉悅、喧鬧,一併取消。

其中,感到徬徨時,好幾次,蹲了下來;那是,距離地心太遠時,眼窩深邃而不見靈魂時,無力支撐一副骨架,只好令身軀縮起來的姿勢。或者,簡短來說,這些時候,暫時地,我無法對抗地心引力了。 

崩壞,所以試煉勇敢。那些比較勇敢的經驗中,從來沒有止境。不過,粉碎以後,才可以重整。

2011年,有點是這樣。隨時不知所措,隨時下一個故事於焉展開,隨時需要下一個完整卻暫時的感想或決定。以致不斷修正路線,對自我的定義,搖擺不定,而所謂的「信念」成為明知故問的幌子;就好像站在服飾店中,環繞四周,手中握有不多資金,依然得小心掩飾其實內心覺得狂妄無比的下注。問題只有一個:我懷疑,我有幾次能耐,不再後悔。 

春天時候,非常美好,少有憂鬱之餘的不好情緒,憂鬱總是很細的隱私小事,無可告人那一種;幾近輕快地哼著華麗但乾脆的圓舞曲,一派簡單而明亮的田園景色,其中色彩裡還占有一小塊都市人稀有地閒散,總之,很是輕盈,以致擔心之小事,顯得細瑣而無所謂了。

書院之事,很少寫,這是我後來發現。去年開始,位置「大」不同,得全權負責。這是很令人著迷的事情,老實說:舞台上,沒有框架,站上制高點,就是火力四射,不可一世地大翻大鬧,不亦樂乎。以上當然其實是想像。台下仍有觀眾,未知的胃口,引發不同的評價;幕後有一群夥伴,可以遮飾演出者的不足,同樣也得面對七嘴八舌的拉扯;隱形的幕簾前後,則悄悄有一雙眼做最武斷的評量,通常是老闆。後面這些,唯有經歷,才知喟嘆!

這年夏天依舊,建築物外,蟬聲唧唧恍如幽靈般徘徊,亞熱帶氣候烘著日子凝滯而顯著窒息感加劇,路樹之綠色,完整而大片的壓制,所有的語言都沉重,使人無力而無法再振振有詞,有時,「懶洋洋」似乎成為一種夏日瘟疫的病名。外邊的刺眼與灼熱肆虐,逼使我終日窗簾不開,來保持室內陰涼,維繫我身為人類特有的室內活動力。我坐在床上、椅上,偶爾抬頭發呆,陽光透著黃色百葉窗片篩成細細金粉,這種氛圍薰著人忘卻,所有。 

如今回顧,新聞營或者考駕照,這些日子顯得悠長,無止境般上工、下檔,那些記憶也的確穩當,妥貼地、具體地記上一格;我翻找著過去文章,的確存著,只是,或許是夏日的陽光與雨滴,莫名地,泛黃與模糊感竟然醮進這些日子,而那僅是半年以前。 

冬天之侵入,則有些半推半就,翻盪著,好像是我對記者生涯展開的心情。不知道該為短袖衣褲之輕便所欣喜,還是為冬日大衣之溫適所感動;不知道該為常常是空閒而徘徊終日的大一生活結束所難過,還是在跑報期間不容許我稍加遲疑而全面啟動的生涯所興奮。因為紊亂,只得暫存下這些疑問,現在仍歷歷在目。

之後,拿到雜誌成品,比原先預想還糟一點。這個嚴重的教訓,矛盾地,我想,是否,不知何時、何地,有機會再度粉墨登場,勢必不那麼幼稚;當時壓縮了時序,高估了情勢;下次躁進之刻,會有親自造的前車做借鑑,迫使有真正的「完善」出品。 

在網誌上的斷簡殘篇,通常是情緒性發言,那些曾經傷害過的你我,懇求最寬容的原諒,另外,一些比較自負或者假豪氣語調的敘述,更是謬謬之論,「Just forget it!」。然而,這些,有些使我難堪,有些使我驚喜,我會更體恤地勇敢下去吧。 

彼時,我有意無意記錄著事發狀況,即便是那些似有若無的細節,屬於零碎的、支離破碎的思緒、情感,當下用直白的、用包裝過的、用自負的、用卑躡的等方式打出。此時,我竟然因為裡頭濃烈的潛台詞,尤其那些只有自己懂得暗梗,不忍細讀。暫時地,沒有能耐,只好無限期留滯,待有一天一齊拼裝,做一個自己滿意的通盤註解。 

2011,隱約中,埋下許多像是未來的肇因,但根本上是不經意的;更像是年歲之輪,硬是踏過了隱形的階,匡瑯一聲,精神驚動,未及皮肉,但,終究過了關卡。

農曆新年已過,才很勉強地,在依舊習慣的雨夜中,為去年畫下一個完整的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