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27

期中以後打氣



反正也不應該去激怒一個言之諄諄的講者,維持低眉歛首的姿態,在角落一隅,想像融入牆面,此刻表情淡的如同粉刷的白,以便被徹底遺忘。 

於是,你出席的這一場課程,合理地離席了。

你出神地栓在未掩的門軸上,想了一個離開的理由,好像只是因為你總是厭惡事後的檢討,它們一再提醒那個時間裡的所作所為有多麼不堪。所以你帶著驚異而十分不解地望向會議中舉手探問的人,對你而言,只是一種變相的自我羞辱儀式而已。 

窗前有樹,樹上有光,你溶在篩下的影中。特別隱形而十分平和。直到空調的氣息不在具備午後陽光中的懶適,冰而濕的空氣竄進脊背,打起一陣哆嗦,發出的窸窣騷動出空白靈魂的輪廓。 

關於已然失序的部分,無緣再繫緊任何原先的期望。是的,無法挽回。在回宿舍的路途,沉甸甸的步伐踩在規律的磚道上,心頭計算數不清的得失,纏上家中細故的重量,憂鬱無比,隨即憶起曾有過的想望,那些真真誠誠以為未來的樣子,一層又一層,包著一顆灰色的心,跳得好無力。 

媽偶而在她終於得空的周末夜晚與你通話,你只是因為沒有勇氣面對,不願在每一通問候電話中探詢細節。你很抱歉,懇求原諒因為這樣年輕而這樣怯懦;每一個夜裡都不安,噩夢像是長壽鄉土劇一樣跑個不停,俗氣卻很真實。是得知一些「難過的事」,幾乎打垮所有夢想的基礎,所以不忍。這樣旁邊的人懂嗎?那些令一個人憂傷的孤獨感,其來有自。 

卑微是促發你戴上面具並勇敢生活的依據。 

我們為了掩飾那些卑微,要勇敢好久,好久。你的心隨時都在奔跑的國境之界,伴著海岸線上的芒草無邊,陸海風交接吹襲,白晝與黑夜是無止無境的溶接,終究明白海崖永遠將夢想做出垂直的區隔,而你平行仰望,直到心死。 

至少現階段的你懂得,年輕與蒼老不應是反義詞,他們分屬形容詞與動詞,然後才會有階段的意涵,持續索討,持續悖逆,持續在流行樂的旋律中,蕩漾出漣漪,並等待同心圓消逝,曲終人散。

2012/05/13

Your son



然後,我想跟妳說,日子難過,人卻不願瘋癲度日時,心坎就愈加裂深,彷彿吞噬一般,把那些空氣裡的慾望都給吸納。糾結著一份執著,熬出一分分的田壘,分明是務農般認命,打彎的傲骨,仍佝僂地撐著一日又一日的生活,天地不仁,妳想,但依然相信收成。 

或許不只是如此,與之性格相關的待遇,深情款款地鐫著一爿命運之碑。碑上題著是詩句,或者看不懂的蝌蚪文,都讓人佇足凝望半天,在猜疑的過程中,偶然驚懼而不願相信,偶然有盈眶舉動卻忍著啜泣的可能性,在偶然中,開始瓦解掉自己維護已久而以為早已塵封的冷硬心腸。與過去或者將來的重逢,被迫不堪。 

第一個時光裡,埋葬的所有記憶觸角依然延伸,延伸直至包覆下一場旅行,於是,埋葬的是事件本身,與事件並行的情緒卻流盪在之後的行為中,制約著,那些後來的點頭附和以及皺眉臆測,甚或破口大罵。 

風扇轉動,馬打聲持續運作不已。我忖度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也渴望不同的聲調會透漏不同的故事,只是,講述到目前為止,沒有。同一的故事,隨著時間軸帶動,邁向那些必定衰老的結局,有時候呆坐發愣,不語,已是唯一的應付了。 

突然想到,那樣的一個日子裡,利用妳上班的空閒中,妳騎著摩托車,搖晃地,顛簸地,風吹過妳的髮梢,聞到與妳在假日時一起午覺的枕頭有一致的味道;散瞳劑逼著後座上的我瞇著眼,經過巷弄,經過大街,來到公寓二樓,冷氣吹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氛圍,老師放了一條蟲在我的手背上,在彈奏每一個音符的時候,她說:「不要掉了。」妳拿出簿子,仔細寫下老師的囑咐。在窗簾擋不住的午後豔陽天下,隨著節拍器而出的小星星,明亮單純,徹底屬於童年的光線下的記憶。 

彼時,妳替我繫上蝴蝶結,穿上長襪、油亮的皮鞋,那是一個有點西式而一點都不普通的日子,琴座上的臀部發熱,還是搆不著踏板的年紀,已帶有青少年會有的炫耀神情,得意不已。後來,我在能雙腳踏地的日子中彈琴,琴聲不再單音,它們繁複,如同日子。 

長大以後,小星星眨眼間,有淚水與笑意。


母親節快樂


Your son,
Guan Da

2012/05/09

Nobody said it was easy



於是,你可以這樣
我無法而已

從車窗望出去的時候
陽光很亮,很刺
確實很簡單

你在說服你自己而已

突然,想到這樣一路以來
很睏,我不太確定

我曾經在那些浮著的日子,想過

那些一個人的時候
比較好過

2012/05/05

Be yourself

保守者具有兩種特色:不要說、大聲說。

我覺得極其鄉愿,並非常厭惡。



一種聲音的世界,簡化這個世界,於是,彼此壓抑,世界大同。最好,一點都不複雜,呈現生命之初始狀,幼稚最可愛。 

在我當書院雜誌總召時,文玲老師向我說了這樣的比喻:大一時的我們,會看到路上有一棵擋路的樹,我們感到礙眼,難適。可在大二以後,我們開始習慣,習慣有一棵擋路的樹,習慣應該要繞道而行。這種感覺要改變,直到,我們再也看不到這棵樹。 

我確實不懂息事寧人,甚至,只要夠值得的情況,總是那種甘願玉石皆碎的人。但我也害怕衝突,找不到爭辯的價值時,閉嘴之餘,很明顯地,不屑。 

而其實,更因為害怕受傷,那是一種極度寂寞的處境。受傷的時候,會只剩下一個角落,可以躲藏,可以自我療癒。彼時,對照組的保守者彷彿搖旗吶喊,宣揚你所揭開的不堪,直截否定你的整套價值。大眾所看到的是,他們的受傷映照出你的殘忍。 

當然,漸次在這些過程,成熟,於是,沉默。 

回到那個心中的天平,在閉不緊窗戶的房間,在一個有細雨的陰濕天氣中,砝碼開始鏽蝕,在陰暗的旮旯中,光線細微地起伏,以為眼花,隨著起伏,秤亦步亦趨地、小心翼翼地維持一種假象平衡。「你在測什麼?」或已然在惻些什麼。 

做一個預言者,得享受熱鬧中的最大孤寂。晃晃蕩蕩的日子,搖擺出自己的路途。發願屆時要不偏不倚地打中這個世界。然後,我想,我還在努力。

2012/05/01

We Are Young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呀。 
我好想說我也還年輕,沒那些智慧,告訴您們,究竟該怎麼做呢? 
超難的,好嗎?

當我逾越己之能耐而告訴你們,「我覺得……」。很多時候,只是藉由更逞強的表現,以試圖安慰你我不安的內心。我知道,我沒有立場說,這不關我的事,事實上,徹底攸關我的事。只是,承擔時,無比畏懼。 

我多讀的那些書籍:至多,在一個人蜷曲在一個角落時,永遠記得攬鏡自照,看清自己的卑微與高傲,起身反擊;在一個人無法停止難過時,有力量找一份工作,流汗以後,埋藏那些憂傷;在被大家否定的時候,戴起貼臉的蛙鏡,跳進水中,儘管游,不再聽流言,只聽自己的心跳,直到終點。 

我比你們多讀的那些:從來,沒有SOP,遑論方案一、方案二等,生活中的事情,比較複雜,比較不知所云,比較缺乏邏輯,比較像是為了整人的迷宮,讓你成為走失且誤入歧途的盲人。 

有誰告訴我,我要去哪裡找一本書,告訴我,除了當生活與人不適時,可以調節,但當生活與人不是時,除了怨嘆之外,能更有力量的回應與回擊。

 

那些小的碎片,拼組著你的人生,拼起來,裂縫還在,彷彿皺紋,你就蒼老了。 

如果只得蒼老,那拼圖,我要求,還是得完整無缺。

2012/04/29

PS的話

假日回台中,夜裡,重翻張家瑜的《我開始輕視語言》,覺得文字細膩,勾著很多無端的思考,繞著繞著,進去了很深的情感。

進了大學,最多時候,就是教我們一直講話,最動聽那一個,就是贏家。大概在大一下以後,就開始發現系上的人,多數都講得動聽,都屬於可以獨當一面,滔滔不絕。聽久,那一種調調,既膩且厭。夠動聽也夠媚俗。 

至少目前為止,這個系不太告訴我們「哲學」,不太去訓練一個人的價值判斷。可是,最恐怖的其實是,這個系的人又比誰都還有機會、還有慾望,告訴他人資訊。但最多人學到的,就是資料蒐集與呈現,而已。 

覺得更莫名其妙的是,大家都覺得「只有」實務重要。只是,以新聞業而言,值得一提嗎?有許多文學院、外語學院的學生,在大學四年中不做實務,到最後進了新聞業服務,並沒有一定會做得比本科系還差。事實上,以目前台灣這種生態而言,這行業最需要的,似乎就只是熱情而已。 

大家都不希望膚淺,卻只搞懂外語、寫稿或者做電視的方式與程序之類的,可是,這種技術純熟以後,多熬幾年,就是很有深度嗎? 

聽到別院的人說「不用考試真好」的閒言閒語,甚至會轉變成,瞧不起別院的人只會讀書、考試,覺得他們都不做一些實務工作。可是,他們懂國際局勢、國際組織、歷史脈絡、性別平等、土地使用等背後的一套理論,他們在考試時申論,因而釐清並建構出的邏輯(甚至完整的價值體系),你會有嗎? 

終究,擁有五到十年的採訪經驗,還是會換得人家大一上一堂課的結論。 

你可以繼續發音純正,外貌出眾,穿著得體,講話言之有序,繼續,在這個荒誕的小島上,滔滔不絕。 

反正,這行業挑明標準,說清楚比講正確還重要。 

反正,這小島上,你一定不會寂寞。

2012/04/25

馬的,這世界。



I'm still alive, but I'm barely breathing
說「接踵而至」可能還只是剛剛好的形容,比較像是沒有縫隙的人體蜈蚣,緊接著,令人作嘔。

一直告訴自己絕對要堅強無比,夜半時還是喘到睡不著,想輾轉間翻到最舒適的角度與方向,找不到。有種一覺醒來,事情又要從天而降的恐懼,我想,我都要,爆炸,了。 

三月的夜晚奉獻給電視新聞的影棚練習與考試。四月開始後,周一編輯小作業、中醫通識期中考,週二民法債總期中考,周三畫板,周四成天拉版,周五中國大陸民事法期中考,周六刑法(二)期中報告,周日新編期中作業,週三身分法期中考、畫板,周四成天拉版……。 

還沒完的是,軍訓期末報告、系刊期中出刊、電視新聞期末作業與報告。當然,期末考也要來了。

總是沒有休息,總是沒有辦法,總是很掙扎,總是在半夜裡對著電腦發呆,或胡言亂語地打出那些空泛但因時間緊迫的報告,總是熬到夜半上床,接著,想著醒來時的壓力,喘不過氣,雙眼閉上時,心悸。 

超級難過,有沒有人,讓我倚靠一下,或者,小聲地安慰我。


P.S堅強的我,還要找外宿地點耶!太好了。對了!那一位說傳院理應都可以不用讀書的,還怪別人不懂傳院人成天鬼混,其實是在做很實務的工作。當然,我同意,不然新聞怎麼都這麼膚淺呢?跟你一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