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dplay - Lost!
Just because I'm losing
Doesn't mean I'm lost
Doesn't mean I'll stop
Doesn't mean I will cross
Just because I'm hurting
Doesn't mean I'm hurt
Doesn't mean I didn't get what I deserve
No better and no worse
I just got lost
Every river that I've tried to cross
And every door I ever tried was locked
Ooh-Oh, And I'm just waiting till the shine wears off...
You might be a big fish
In a little pond
Doesn't mean you've won
'Cause along may come
A bigger one
And you'll be lost
Every river that you tried to cross
Every gun you ever held went off
Ooh-Oh, And I'm just waiting till the firing starts
Ooh-Oh, And I'm just waiting till the shine wears off
Ooh-Oh, And I'm just waiting till the shine wears off
Ooh-Oh, And I'm just waiting till the shine wears off…
1.
「唯有承當,才能走到未來的時間刻度,找到轉運交叉路,主宰自己的第二度誕生。」──簡媜《誰在銀閃閃的地方,等你》
慢慢懂得,自己真切在某部分確具有一份能量,靜靜地蓄積在長久的成長過程中。隨時機逐漸成熟,可以漸次透露些許的自我能耐了。唯獨,更多時刻,我其實是懼怕上台,不願聽見表演後回饋中的批評,而認出自己任何不堪之實情。
兩次回台中,兩次都在統聯上看同樣的電影《彩繪愛情》(The Art of Getting By),主角是一位才華洋溢的孤僻高中男生,對於所有現實,只有逃避。冥冥之中,這類的電影總讓我反覆喜愛。
逃避是我最無法自拔的主題。常人說電影是寄寓夢想的窩,然而,對我而言,更是逃離現實的甬道、迷宮,最好是曲折、複雜的。悲傷有時,脆弱有時,失望有時,留滯一方隱密且孤單的角落中,自憐、喘息。
電影中所有痛徹心扉哭過的勇氣主題。當然渴望於自我能量淋漓盡致發揮後,獲得最多目光與掌音;另一部分,冀求深深的寬恕與救贖。台前台後,拉鋸,絞著平日的節奏既零散又糾結,笑裡藏刀地淚中帶笑。一如履歷中滿滿的謊言,一紙荒唐言。
你想,海風習習吹來,夜色蔓延至陽台上的小桌,與你最在乎的人。無邊的情感,潮起潮落。
你說,一直confused,一直荒蕪,一直在心底有一個夢,無法實現也無從出口。怕是講出來,就更具體成為毫無質量的二氧化碳,輕,無。
再次選擇赴約,尋找解題奧援,渴望高人指點迷津。從迷濛茫霧中給一道光,在短暫會晤時間中,穩住心智,破開所有謎語般的預言,開啟迷宮的線索。
或許好心的亞森‧羅蘋早已看出我的困境?我有幸預先拿到一張救命符。允諾的重量何其沉重,超過一年,仍然堅定地使我相信。
週三去找「認領我」的導師亞維約談。格局全然迥異彭芸老師簇擁而成的研究室。一牆方格子書架,一只如露營車中會出現的牆邊桌,旁邊是窗,亮晃晃的;敲敲門,應聲,我先被要求脫下鞋子才進得去,老師替我泡一盞茶,接下來,我很貧乏,徹底,只見老師一個人唱獨腳戲,我啞口無言。殘忍地,我明白了:我這兩年就這樣,空白的,徹底。
我悶葫蘆似的。亞維只好試探地問我想當記者嗎?「還好,沒那樣想。」我不敢說,我自以為清高地不喜歡現在的媒體環境。前系主任林元輝六年前投書《蘋果日報》謂當今「無良木可棲」,愈是矜持者,愈是痛苦;且我自白,本身並無貢獻人類偉大歷史之大志,誠然如是,但至少,父母從小教我潔身自愛,小康家庭、無背景、無名門,我何處惹塵埃?
亞維再問,那家中經濟狀況允許你繼續求學嗎?我半吐半就地說出,對,我有想考研究所(我真怕他挑戰:「你只是不願面對就業。」)他問我想讀傳播?法律?還是新聞?我唯諾應答,新聞的,傳播法規領域的。(我打起算盤,修法律對新聞是加分,可新聞可不加分法律呀!)不等我回晌。他開展下去了這個話題,隨即拿出一本厚重扎實的、NCC委託他主持的論文報告,內容探討電視新聞產業的規責問題(即《電視媒體製播新聞問責機制研究期末報告》)。開始,他請我翻閱並注意裏頭的圖表,滔滔地,他說你知道「傳播辦公室」的概念嗎?我嚇到了,我不知道。他接著說,你應該主動去看看KCC(韓國廣播通信傳播委員會)、Ofcom(英國電信監理機關)、FCC(美國聯邦通訊傳播委員會)等英文版網頁,你得去讀,現在業已數位匯流的時代,法規不多,惟需要更為通盤的了解及運用。他又問,你知道嗎?20年前韓國為了看台灣《包青天》萬人空巷,他們從前是C咖,如今人家已經是A咖了,我們連B plus都沒抵達……。我嚇到了。我、不、知、道。
最後一擊。亞維說,我是你的導師,所以對你這樣說,「我覺得你讀得太少了。」
唱獨角戲的導師,起身請我可以走了。大抵是《哈利波特》中那個愛蒐集奇才的老教授赫瑞司‧史拉轟的沙漏,在白開水般無聊透頂的聊天內容催化下,沙漏快速置底。這樣的場境,早應揣著自己的羞恥心,夾著尾巴,遁逃了。
至於推薦信,導師最後才提,他承諾這一兩日內便處理好,屆時寫好,會封上信封,周二到他外頭信箱拿信。他留下後話,這地方很舒適,再來找他談話便是了。
只是,下次,恐怕,不再那樣無知地,進入,他的「聊天室」了。
我有些空乏地走下山。
前一天正是愚人節過後一天,我上山採訪書院導師之夜,寧可以教授自居的台灣名作家郝譽翔說,「我如果生在你們這個年代,我會想去死。」
上山、下山,滿載的疑惑。步伐零碎地行走在往下墜的陡坡,任滿山風雨,吹進骨子裡的,寒寒著,冷冷著。
我想通一件事,也有點氣餒。亞維已通過電話確認系上截止時間了,至於對談分手前才提推薦信,他道那是小事,不用客氣。我拼命地說謝謝。我是那種不懂得「做人」的人。諸如行禮如儀之尊師待客,我自是一點都不開竅;討好他人,也非我箇中性格DNA。我只是拼命地說,謝謝,謝謝,謝謝……。
無奈地,阿Q範兒,我輩愚騃,難以突破。
2.
|
電影【姊姊的守護者】劇照 |
下午,三78,「通識課探索骨骼的奧秘」要看電影寫心得。《姊姊的受護者》(My
Sister’s Keeper)。高中時,在週記本上洋洋灑灑地分享這本小說的心得,事後,忝不知恥地跟黃嘉暉抱怨,導師洪孟萍沒有認真看待我的心得,只是打幾個勾、評一個Good虛應我。時過境遷纔又轉念,我根本應該認清,沒有人有義務需要弄懂我在想什麼,事實上──讀新聞系根本性地讓我體悟這個殘酷的真理。
不過,至今仍記得我在週記簿上節錄的段落。
我的人生宛如建築物著火,我的一個孩子在裡面,而唯一能救她的機會是派我另一個孩子進火場,因為只有她認得路。我知道我在冒險嗎?我當然知道。我可明白那可能導致我或許會同時失去兩個孩子?是的,我明白。我知道我或許要求她去做是不公平的嗎?我絕對知道。可是我也知道那是我唯一可以同時保住他們兩個的機會。那合法嗎?合乎道義嗎?那是瘋狂的、或愚蠢的、還是殘酷的主意?我不知道。可是我衷心相信那是對的。
電影結局與小說原著結局並不一樣。只是,電影更趨近於理想中的真實。
我早已遺忘當初看小說原著為何選擇了母親莎拉的辯詞。我只知道再看一次電影,我淚流滿面。我大概懂一點,比起從前。除了女兒凱特和母親莎拉,我更注意到兄長傑西,姊妺安娜與凱特,他們手足之間倚賴彼此,他們通曉父母之間那份對家的守護,默默無言地拾起、平緩一個裂痕四溢其實已然瀕於破碎的家庭。有一份責任在。
那樣的責任我何嘗不曾以「個人主義」試著逃脫。儘管從來都是困難,那羈絆深深緊繫內心。
我抱怨我父母對我的未來不出意見。我媽解釋,你的路,我們不可能替你走;而且,我們不懂你現在讀的東西。更重要的是,她祇希望給我自由,給我空間,她希望我有什麼事都與她分享。技職體系出身的他們,沒預料「新聞系」是兒子的歸屬;或者這樣說,他們人生第一次聽進新聞系這個詞義,是我錄取的當下。
3.
我點開林俊傑的微電影《小時候》。他自謂是一個任性的弟弟。去年他與哥哥前往英國,終於解答了一些事情。「當你的哥哥。」(I will always be your older brother.)哥哥回答他長大以後要幹嘛。(太白癡、太矯情的答案了。)
是呀,弟弟,我做過一件很小很蠢的事,你小時候一直鬧呀鬧,還只是幼稚園的我想方設法哄你入睡,意外地讓你在廣播聲中睡著了。那是熙攘忙碌的補習班夜晚,爸媽尚在上課,嘈雜不已,你睡得忒香甜。
林俊傑認為,哥哥承擔起扮演好孩子、好學生等典範的責任,讓他可以任性地實踐夢想。長子如我似乎曉得。小時候,我教我弟寫作文、代筆寒假作業春聯、協助他完成暑假作業讀書心得,並三不五時寫長信勸他不要浮躁、需體諒父母苦心等鬼話。這成為我日後為文罵人罵事的濫觴。他長愈大,就愈加與我媽爭吵,爸媽總要我去與他說教,常常,我就這樣念他,夜已深,對著微張的眼和滿臉口水的他訓斥。
我是這樣權威式地,當起兄長。
乃至我看到電影《浩劫奇蹟》(The Impossible)不能忍哭的,除了長子與母親的那份真切情感,當主角弟弟Simon與Thomas呼喊Lucas那段,做哥哥的值得了!
如果這樣,承擔多一點責任,做好榜樣,我會繼續努力。
真的。
(P.S憑恃默契,推敲然後闖關,而讀過草稿的麻吉,我永遠感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