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不清悶過頭的一個午後,暴雨,落下。恰巧返家途中,走出車廂,來到大廳,竟然噴進一絲絲的雨。
高鐵刷、刷過去,北南往返結束,時間與空間完成轉移,這樣一趟等量交換,無盡疲憊。
疲憊感提醒我開始想著整個學期我到底在做些什麼。
過去燃燒,可以散發,遂火力全開,卻,一夕之間,缺乏原因(抑或是找不到原因!),開始失控,如此,不得其法,愈加催施。最後,才發現,忙了生活,瞎了自己。什麼都沒有了。空了的時候,讓恐懼填滿。於是,我學會看似勇敢。至少,七情收放自如;反正,所謂歡愉,所謂謙讓,所謂體諒,可以冠蓋在堅強之上,這是勇敢之必要。至少,撐著,就,活著;讓恐懼成了昨日暗夜裡的輾轉,直至白晝裡眾人綽約的聲影得以模糊、掩埋住,失焦的恐懼,無以名狀:看不清也就講不清,講不清也就記不得,無從感受,儼然不在。
我檢視這個學期,日以繼夜,讓時間帶著歲月前進,恍悠悠地,其實好空虛!這。彷彿巨大悖逆,我每日打鐘,依著巢狀行事曆的先後「解決」,每一條「劃掉」之線條,這樣篤定,按表操課,笑過、苦過、煩心過,怎會不算「踏實」?然而,事後回想,我是「漂浮」在那些時候,所謂親炙過的感受僅只凝結在那些時刻,之後,我未曾回頭,未曾佇足,未曾稍待片刻,急忙、匆促,完成了一個個在現場的不在場證明。
無法享受,無法付出,無法確認,無法安心,無法明白,無法提問,無法決定,無法預測,無法約定,無法真摯,無法複雜……,無法不無法。無法。
我想起,這一個已然做結的學期之間,常常,喜歡在最深的夜裡進淋浴間,喜歡在開始翻白的凌晨時分入眠:喜歡在很深很沉很安靜之中,讓寂寞伴數著心跳,闔眼。
白天這樣心煩。夜裡這樣救贖。
午後暴雨,狂亂地打醒你,那些噴進的雨絲彷彿是大廳流下的幾滴不爭氣的眼淚,而那個大廳的屋頂撐著你的世界,世界之外,烏雲密布。
所以,你這時要說,你以為你可以讓時間游移著成長的尺標,從開始就沒有勝算。恍然大悟地明白一個道理:那些暑氣蒸騰,臭烘烘的泥氣積累,彷彿罪愆,讓傾盆大雨澆潤得好失望,很用力那種。它們,是,儘管聲淚俱下,卻下不出像樣的結論,所以,不會有雨過天青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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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出在哪裡?」遲疑的聲調透漏叩問者的不確定,是否連問問題的勇氣都沒有?他的面孔透著光,在漠楞楞的巨大窟窿中。答題者望進其中,尋找。
想起那些時候,不顧一切近似有些貿然前往,走了進去。
當時,鐘面顯示,解惑的時刻,迷惑的時刻,困惑的時刻,攜手建造一座迷宮,留一個活口而已。
行走有時,瞥見,命運之袍輕觸眼際。詫異而驚恐萬分。
行走亦有時,溫柔聲音穿過上空,「尚在解題,莫忘。」提醒心音繼續篤篤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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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中午晏起,憶起一整個午後的內在戲碼,豔陽曝曬下,已經沒有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