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周,還是有一些心事可以分享。之前的書院採訪,報導文學的寫作歷程,準備期末的放空時刻等。
比方說,到底有些人扮演虛偽的角色,渾然天成而抵達忘我境界;我看得刺目,當下許要發作,但我試圖以諷刺的語氣講了一些不道德的話壓住那種氣憤。結果有些人還沒聽懂,傻傻地拆解我話語表面的口吻,一派歡快。
這時候總會覺得有點寂寞。
另外就是說,很多事情與感動根本無關。許多事情還是可以分出高下、黑白的,不應輕易藉著眼淚與笑聲遮掩或是塗抹。一旦厚厚的假面龜裂,像太厚的粉分崩離析,逼視之下,一張淒厲的臉龐盡現。結局終究是由事實推導出來的。
高空中有你我都握不住的張狂。看著大大小小的新聞人物彷若失速飆升的氣球,等著高空氣壓擰破這些其中輕渺卻持續衝高的謊言。很意外的是,我總是看到身邊的一些人,仍耽溺置身地底仰望的人群,而不願意不卑不亢低平視眼前所及,並珍惜這些日常的憑恃,那樣的體溫,那樣的體積,那樣的氣味。
可我也不真的是那樣在乎這些人。或許真的有騰空的那天,也是一道奇景。
我們都住在借來的空間裏,並且活著,活在借來的時間裏。──楊牧廣袤時空,茫茫人群,在上路過程中交錯而過;失之交臂的,浮萍相遇的,拍肩握手的。來來去去中,真真假假中,斷斷續續中,我需要追尋的是什麼,我能扮演怎樣的角色,我如何對得住自己的責任。
這些信條,偶爾是燭光,稀微但令人有信心;有時是火把,讓人還有勇氣冒險下去。
我認同蔡健雅為新歌寫的一段話,「有時候真的不想一直堅強勇敢,默默接受人生給我們的考驗,忍痛,微笑。寫給我們這些在默默的人。」反之,不能完全同意法律系教授陳惠馨的觀點,純然將發言視為生命主體性的權利,或練習與外界呈現自我的能耐;因為,大學這些日子裏,體會到很大片的空白是,當所有人只是呶呶不休地訴說著自我時,就再也沒有人要傾聽了。
或曾在採訪的過程中化作第三隻凌空的眼睛,直視著受訪者與自己的提問。舞台燈光給你,麥克風遞過去,你當真能講出什麼得體的話嗎?很難。那你憑什麼不多想一下,多準備一些,齊全完備以後,才說話呢?
又比方,傷痛有時,破碎有時,躁鬱有時,這些需要安靜與獨處方得以成長的時刻呢?
是以,我尊敬那些默默的人。